上次的心理咨询,我就和咨询师提到了我对社交的复杂感受。我觉得社交有时候在被动透支我的精力,所以我的心中把社交和疲倦感连在了一起。但是,今天的我又发现社交会让我重新恢复精力,因为社交会被动激活我内心的能量,并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能力。
我开始觉得自己对自我的认知和能力的边界有些错误的想法。
- 我觉得我看透了别人
我在阐述自己的经历时,我说:“我感到我可以体会到对方内心的某种缺乏,所以我有时候会为了将那种缺乏激发出来,甚至主动向对方提出相关问题。我成功过,引发了对方的自我暴露,但是我对于这个自我暴露出的痛苦感却无能为力。”
- 我觉得我可以拯救别人
我甚至脱口说出了:“难道那些心理情绪积蓄更重的人就不值得拯救么?如果我为此制定一个计划,然后高频率地提醒对方,防止她陷入原来的思维方式。整个计划是可能的,只不过需要很多的付出和时间而已。”
- 我觉得自己非常特别
我说了那些话后,立刻全身一抖:“我觉得我的朋友无法在深刻的问题上回应我,即使他们想要这么做,但是他们给我的答案往往不让我满意。所以,我认为我的能量池要大于他们,只能站在倾听方。”
回想起来,我说出以上的话,都有一些沾沾自喜的成分存在。虽然我为社交而苦,但是看!我建立的社交关系是多么的深刻啊,我给人提供的东西有多么特别。
咨询师的反应让我有些清醒起来。
- 我并不特别,我只是确认了向我求助者的想法而已
他们选择我的原因就是建立在对我回答的预判上,可能他们自己早知道自己要什么,只不过需要我这只鹦鹉来重复一下。我这只鹦鹉还认为是自己改变了别人的选择。
- 我并不特别,我提出的方案别人也见不得就接受了
咨询师问我,我真正改变的人有什么案例么?我回想了一下,发现我虽然和很多人对谈过,但是最后大家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,因为我的一番话而改变的人少之又少。也许,对他们来说,我的方案和回复也是如同隔靴搔痒一般。
我似乎在社交上给自己的定位是高高在上的理性的裁判者,不符合我的理论的想法是有缺陷的,我要摆正他们的看法。这种假定非常愚蠢,又给自己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(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影响他人的决定),又给对方一种不平等之感,破坏了交往的感受。
如果我不再认为自己是个特别的家伙,而是把自己的观点当作千千万万的角度中的一种,并不是优于任何人,我所分享的,也只不过是万千种活法中最能说服我的。对方是一个独立的、平等的个体,我无法为他做决定,我也不应该虚妄地认为我可以让他作出正确的决定。因为我自己也无法论证自己的正义性和正确性。我也不该认为自己是一个医生和得道者,我的理论要优于对方。不,适合我的不一定适合对方。
所以,因为社交而感到透支这个陈述其实是有问题的。分解开来讲是,我死皮赖脸地缠着别人,想要用自己的理论去分析别人,然后试图说服别人使用我的理论和同意我的观点,这个说服的过程让我感到精力透支。但是,我做这件事情完全是无意义的,因为每人想有自己决定自己相信什么的自由。我做这件事情是在试图操纵我的朋友,因为我在暗示他们,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,我才是对的、深刻的。让我感到透支的不是对方的陈述,而是我自己想要同一化对方的执念而已。
当我将自己和对方割裂开,只是分享自己的观点,并同时尊重对方的观点时,这种社交场景便能爆发出我的能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