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内省阶段,你将有机会去了解到你和伴侣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。你会发现,你对待伴侣的方式事实上就是你对待自己的方式。你接下来的首要任务,就是接受并整合自己不好的那一面,停止争执并提供支持,在伴侣有无力感时诚心地鼓励他/她,并且在相处时保持明辨是非的态度。不要让自己变成迫害者,不要好坏不分;要给予伴侣力量但不是同情,和伴侣分担人类共有的空虚感。内省的阶段让我们了解的信息是:你对伴侣付出什么,就是对自己付出什么。这个信息的一字一句,都像是用星星的碎片写出的一样鲜明。
但是你为什么要迫害自己呢?纯粹是因为你已经没有人可以怪了,而迫害自己可以让你不必感受当受害者的悲惨。你是否曾经在犯错的时候抽自己嘴巴或打自己的头呢?你会不会因为一个小疏忽而骂自己笨,或对自己骂个不停?这就是你心中的迫害者在压抑你心中的受害者,同时也驱策你进步。坚持完美主义的迫害者认为,受害者的不完美是所有悲惨之事的肇因。愤怒则让你得以否认所有痛苦感觉的存在,而强迫心中的受害者站起来继续努力追求进步。迫害者用理直气壮的态度来鼓舞自己,让自己跟软弱的受害者保持距离。
也就是说我的内心可以同时住着迫害者和受害者,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人会为自己开脱,同时自我批评也常常存在于我们的心中。
当我们批评自己的时候,其实就是想摆脱受害者的状态,通过成为教育者和批判者而得到心情的舒畅。但是,因为我们不是向外批评,而是在向内批评,这种负能量最终还是会回到我们自己的身上。我们不过是在心中造了一面镜子,然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大骂而已。
卡尔·荣格常说,问题不能被解决,但人可以成长从而跳脱问题。爱因斯坦在物理学上也有类似的观点——要解决问题,必须先跳脱问题的框架。扮演拯救者的时候,你以为自己可以想出办法来解决所有的问题,但事实上,拯救者本身也是问题的一部分。因为这样,所以你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受害者,他们如果得不到帮助(包括经常聆听我们祈祷的“神”),就没办法突破自身所受的限制。这等于否认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可能性——每个人的心中都拥有他们所需要的所有事物。其次,拯救者只不过是受害者所创造出来的人物。创造拯救者的目的,是为了逃避痛苦、感觉自己很重要,以及得到“正面”的感觉。拯救者的存在,恰好能与迫害者及受害者的负面特性产生互补的作用。所以,拯救者是为了应付问题才产生的,因此他永远只是问题的一部分。他会四处寻求答案,但他能仰赖的只有旧的“知识”,所以他依赖的是过去,而不是当下的决断。
这句话很有意思,当我们选择去帮助别人的时候,就是承认了一个前提:别人不能自己帮助自己,只有我们能救他于水火之中。拯救者的存在是为了应付问题而产生的,所以他永远是问题的一部分,他也永远无法解决这个问题。
如果想解决这个问题,可以让问题直接消失,跳出这个问题。那么拯救者和受害者的角色也不再存在。
我改编过的卡普曼三角形,用来说明人类的“自我”所创造的,导致亲密关系中出现嫌隙的陷阱,是再清楚、简单不过了。为了消除嫌隙,我们必须做出自觉的选择,与伴侣、朋友、亲戚甚至陌生人更亲近,而这是身陷三角监牢里的人所做不到的。这是因为不管你选择三角形中的哪一个位置,你都会决定“配角”所扮演的角色。有时候你可以借由与伴侣分享同一个位置,假造出亲密的感觉。如果跟伴侣分享的是受害者的角色,你们就会创造一个共同的迫害者;如果想两人一起扮演拯救者,你们就找一个受害者来让你们拯救;而如果想一起当迫害者,你们只要找一个代罪羔羊就成了。
“左右为难”是不是人类自我的一项很伟大的发明呢?这是耽搁你生命的最有效的工具了,而且这种耽搁既没有益处又令人沮丧。左右为难的情形,往往会把简单的选择变成峰回路转的戏剧情节,这样当事人就会分心,而看不出这种情形所造成的真正影响。到底是什么样的影响呢?影响就是让你无法寻求真理。又是什么让这种影响日渐壮大呢?是你对真理的恐惧。 从上例中可以看出,让这位妇女无法做出正确决定的就是她的恐惧。基本上所有的恐惧都是害怕会失去某些东西,这位妇女也是一样。她怕的是失去她所熟悉的,给她安全感和安慰的事物。她害怕对丈夫付出无条件的爱,因为这样她所熟悉的“受害者监牢”的墙壁将不再存在。她也害怕结束婚姻,并因而失去令人安心的可以预测的稳定家庭。她害怕一个人过日子,因为这样会剥夺她所认同的自我形象——即使这个形象是一个受惊的、没有安全感的、没有长处的女人。左右为难的情形会让受害者更深信自己是受害者,也让其他人都害怕在生命中有所进展。
在两难的时候,如果你能不把自己当作悲剧的主角,并且表达决心,像这样说:“我愿意接受这两个选择中的任意一个,或都不选。我最想要的东西就是真理。”那么只要你是诚心的,你就能自然地了解到下一步该怎么做。也许那位妇女会离开,也许她会留下。也许她会决定跟丈夫分房睡一段时间,也许她会和丈夫分居,或重新开始和他约会。不论如何,有一件事是确定的,她的心引导她去做的事,不管造成多大的骚动,都将会为每个人带来好的影响。如果你真的想要真理,真理就会自己找上门。
不要让恐惧为你做决定。如果现在的自己不能给你带来理想的生活和感觉,那么维持现在自己的规则也不会将你带入新的境地。不破不立,如果不打破一些既定利益和规则,新的规则和可能性就不能涌入我们的生命中。
人往往是损失厌恶的,所以我们喜欢站着不动,让自己停滞不前。但是当我们眼睛只看到我们即将失去的东西, 也会忘记借由这种放弃,我们可以获得的巨大解放和好处。
别让恐惧绑架自己的思维,让负面的情绪影响你的判断。应该让正面情绪去引导你的决策的过程。
我在这一节里所要写的内容,将会指出一个人对家庭的死忠会造成诸多限制,这很可能会让你觉得我亵渎了神灵。如果是这样,那么你可能是把忠诚和爱与承诺联系在一起。除非你能真心地去爱家中的每一个人,否则,我想你是不可能真正快乐的,更不可能得到启迪。但是,如果你死忠于家中代代相传的处理感情及问题的方法,你就没办法自己做出负责任的选择;相反地,真正爱你的家人,则能让你自由地顺从你的心来做事。
要怎样才能知道你是不是被死忠的观念所限制呢?方法很简单:如果你没有表达出你真正的天赋;如果你所做的事没有创意,也没有受到启发;或者,如果你处理事情的方式是不经思考就做出的选择,那么你就很可能本着对家庭的死忠,用代代相传的方法在做事——当然还是会加上一点小小的个人色彩啦。
我们常常是在无意识地复制粘贴我们父母的行为。我愈发觉得我是父母的混合体,他们处理事情的方法,他们看世界的角度都影响着我,或好或坏。但是实际上我和父母的相处时间算不上很长,我在小学毕业之后就开始离家求学,即便如此我还是深深地受到了影响,更何谈那些与父母很亲密的人呢。
让自己的思维陷入一个自动驾驶模式,更可怕的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放任大脑偷懒,以为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我们自己的结论,而不是社会和家庭希望的结果时,我们根本没有为自己而活。
只要简单地研究一下自己对“好”和“不好”这两个词的感觉,就可以知道你是不是在做牺牲。而别人要求你做一件事,如果你说“不”就会有罪恶感,说“好”又不觉得快乐的话,那你大概就是因为罪恶感在做牺牲。小时候我们会扮演许多种牺牲者的角色来让自己觉得自己是好人,因而抵消不断攻击我们的罪恶感。我很确定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因为让爸爸妈妈生气而感到罪恶的小孩。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家中的麻烦制造者、负担或毁灭者。
这个方法很好。如果被要求做一件事情,说不感到罪恶感,说好觉得不快乐, 那么我一定程度上是在牺牲自己而满足别人。这种牺牲是难以长久的,总有一天我会感到不甘心寻求补偿,而对方对我的怒气却摸不着头脑。
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,往往很难分辨牺牲和心甘情愿的付出有什么不同。但如果身处其中,就很容易了解——如果你是在牺牲的话,就无法“接受”。你的动机完全是为了缓和及补偿心中无尽的罪恶感。这就像是在偿还一笔庞大的债务一样。不只是庞大,简直该说是巨大。一开始你也许还会觉得轻松,因为你总能定期付出款项,但一段时间之后,你就会觉得债务好像永远还不完,从而感到疲惫、心力交瘁、山穷水尽。
真心诚意地付出,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。你不会觉得心力交瘁,也不会因为得不到感激而愤愤不平,当然也不是为了偿还罪恶感才付出。这样的付出是完全不求回报的。你是听从自己的心在做事,因为你知道,这样的付出对每个人都好(要记得,所谓的“每个人”也包括你自己)。如果你的动机是为了爱或为了了解爱,那么你就只会注重付出的过程,并且了解只有在真心付出的时候,你才会用开放的心去“接受”。 想要为牺牲的模式画上句号,最好的方法就是自觉以及负起全责。如果能为自己的生活百分之百负责的话,我们就会了解,牺牲者的角色其实是我们自己选择的。认定是父母或家人逼迫我们做牺牲并怪罪他们是很容易的。也许我们是在不知不觉中,选择了牺牲者的角色。也许我们这么做是因为我们需要爱,或是希望付出爱,却选了错误的方式。又或许,我们做这样的选择是为了活下去。不管动机为何,我们必须了解,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。一旦我们接受了这个责任,就能得到做出更好选择的力量。
为爱而选择,而不是当牺牲者。这样承受选择带来的责任和代价会让我们更有力量。
如果没有人把东西丢得到处都是,你又怎么能跟在后面收拾呢?如果没有长舌的人,你又怎么能当牺牲者,听人长舌讲不停呢?只要有牺牲者,就有放纵者,反之亦然。如果你扮演的是牺牲者,那么除非你停止牺牲,否则是没有办法改变你的伴侣的。如果你不能明白,改变伴侣或为他/她的行为做出补偿都不是你的“职责”,那么你就无法停止牺牲。如果伴侣放纵自己的怒气,你不必把维持和平当作神派给你的责任。如果你的伴侣嗜赌成瘾,你也不必把加班贴补家用当作自己的责任。对方酗酒也不是你的负担,所以你不必放弃你的热情和自发性,只为了提供一个稳定、可预期的环境来弥补不稳定和不可预测的伴侣。说了这么多之后,我想用一句话做结语:虽然弥补伴侣的放纵不是你的职责,但对方的放纵行为确实是你的责任。这句话的意思是,你有能力对伴侣的行为做出响应,而不是采取牺牲的方式。
人们常会忘记,亲密关系中双方都要为发生的事百分之百地负责。亲密关系中常常发生的情形是,一方已经尽了一切的努力,弄得自己身心俱疲,但另外一方却袖手旁观。有酗酒问题的亲密关系往往被描述成这样:一方长年受苦,像奴隶一样辛苦地想让亲密关系或家庭维持下去,另一方却沉溺于自私的享受。但是到了最近这几十年,人们却发现会有这样的情形,其实牺牲者也同样有责任。如果扮演牺牲者,你就会吸引别人来扮演放纵者。
讨论到这里,你也许会问:“有没有可能,最正确的选择就是离开呢?你要怎样才能知道你是在听从自己的心,还是在听从怀疑的声音呢?”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就是,听仔细一点。这个声音是以爱还是以恐惧为出发点?
会不会最好的方式就是停止现在正在进行的东西,而是开启新的里程呢?如果不放弃一段失败的关系,就无法开始新的关系。
另外,当一个人在做出牺牲的时候,他/她可能会为了补偿自己,而在某件事上(例如吃东西、抽烟、喝酒、看电视等)放纵自己,甚至成瘾。
天,说得太对的。我的暴饮暴食就是在给我自己一种补偿感,来自于生活其他方面的不甘心和受委屈,通过饮食来解决。
但是,为什么我要选择去当一个牺牲者呢?如果一开始我的一切选择都是基于爱的话,我就永远不会陷入牺牲的境地。当你开了一个坏头之后,你就会发现路越走越窄了。这时候与其抱残守缺,还不多直接另开一条河道。
害怕失去和稀缺思维会让我们觉得放弃就等于损失,实际上我们的周围存在着太多的可能性和资源,我们应当留出空间让它们进来,提高自己整个生命的效率。